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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名字是一種香花的名字呢。

那天她把這張護貝的照片交給我,叫我收藏起來。照片中年輕的母親還在「作小姐」,尚未嫁人,竟是戴著墨鏡的。印象中從未見她戴過墨鏡。我的母親喜歡拍照,看相本,叫我們評比哪一張的她好看。

時間,光陰,歲月或者生命的遭逢,是無情的。母親叫我幫她拔白頭髮,拔到最後,我說:「沒有了。」

她說(看著鏡中長髮披肩的她):「這不是嗎?」人什麼時候會開始在鏡中尋找白頭髮呢……

我的母親看起來很年輕,她和我剛好差二十歲。二十歲的她就懷孕生子了。這幾日為著作絕育手術的小狗咪咪,她總說:「想想真是可憐啊,還沒滿一年,就動手術……」

有一天,我的父母突然在家中消失,回來時說是去中壢。後來才知道是母親去做了避孕手術——這段記憶很不真實,難以啟齒的性和痛苦啊。

大人習慣欺騙小孩,並且互相欺騙,在父親的外遇終於曝光的那天,母親哭腫了眼睛,她說她應該揍那女人一拳。後來卻向自己說謊,維持一個有名無實的婚姻、圓滿家庭的假象。

那一天,父親和他的情婦出國旅遊,到了異地才打電話回家:「我在日本。」

我的母親習慣看著魚缸發呆,她把小金魚放進去,看成大金魚,看到金魚在魚缸裡老了。

「這隻金魚死了……」我說。

「沒有死,」她把手伸進魚缸裡,攪動水面,那隻翻白肚的紅金魚又挺身潛下水底,「牠只是喜歡這樣游。」

「原來這隻喜歡游仰式啊。」我心裡暗笑。

今天是我的生日,是為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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