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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摘自駱以軍作《我們》(印刻,2004年初版)頁171~172。

那是怎麼一回事呢?我發現有些兒童頻道裡的卡通,真是完美而純粹的敘事。姑且不論像《迷途羊》或是《動物園街64號》這種畫風優美且故事的陳說就發生在一帶著「孩童憂傷」的隱匿角落。有一個女孩,每晚臨睡前,便由動物園裡的長頸鹿,把脖子像藤蔓那樣變長,伸進臥室裡將她馱負下來,然後由動物園裡(下班收工?)的大象、獅子、猴子、野豬、梅花鹿……大家輪流像木偶劇團那樣說一段從前在森林原野時(被抓進動物園之前?)的故事。

牠們說故事的氣氛,簡直像一個紐約街角酒吧裡的即興小劇團成員,寬容、親愛、世故、多才多且對成員彼此的過去或性格小缺陷深深了解。牠們每晚輪班對小女孩說一故事(一個快樂的故事、一個負欠遺憾的故事、一個差點失去純真的故事),然後再由長頸鹿將通常已睡去的小女孩馱負送進她的床上。

……

這個河馬 Moomin 的故事,總讓我想起學生時代初次看安哲羅普洛斯的電影《流浪藝人》或是塔克夫斯基的《鄉愁》。遙遠的、疲憊的、在無數的大城市流浪而無從定著的旅人,終於來到世界的盡頭。

他們在空曠的地表上搭建孤零零的房子,與森林為鄰(森林裡住著魔女克莉婆婆)。他們像是核爆廢墟後將文明(或都市)推平重新聚落成的簡單社群,但大人們仍帶著高度文明社會的殘存身份(譬如 Moomin 的爸爸是個小說家,他女朋友的哥哥是個像達文西一樣的發明家,他的朋友稻草人阿金則像個旅行哲人,有個哈爺爺是個發現了奇異植物品種仍會函寄給世界植物學會鑑定的植物學者,他們有一次隨著載滿不幸亡靈的幽靈船到一個小島,還遇到一位因為忍不了孤寂——他可能是世界最後一位——而不願再穿上制服的燈塔管理員),他們收留各種奇怪的自遠方流浪來此的旅人。招待他們晚餐,第二天讓他們溫暖地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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